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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造?進化?
審判達爾文
資料取自詹腓力(Philip E. Johnson)著的《Darwin on Trial》

1.
法律背景
2.
自然選擇論
3.
大小突變
4.
化石的難題
5.
進化乃事實
6.
脊椎動物的進化序列
7.
分子生物學的証據
8.
前生物進化
9.
科學的規則
10.
達爾文主義者的信仰
11.
達爾文主義者的教育
12.
科學與偽科學
第九章 科 學 的 規 則
1981
年,阿肯色州的立法機關通過了一項法案,要讓"科學創造論"與"進化科學"得到同等的待遇。反對這法案的人立刻上訴,要求法院宣告該法案不符合聯邦憲法,因而開始了一場并非勢均力敵的決斗。
阿肯色州的這項法案出自一些不太精明的行動主義者,他們不知道怎樣在他們非常狹隘的原教旨派之外取得同情與支持。結果他們面對的是要維護科學及自由派宗教人士的聯合反擊,因為后者深怕極端性宗教有太大的影響。這聯合陣線不但包括教育家和科學家,也包括美國公民自由聯盟,以及令人注目的基督教及猶太教中主要宗派的領袖和團體。
聯合陣線也得助于美國最大的一家法律公司中專門從事法庭辯護的律師們。這些專家很精巧地訓練科學家和宗教領袖出庭作証,要說服法官同意一件事,就是"科學創造論"是荒謬的,是不值得考慮的。這樣正統科學界在這場訴訟中大獲全勝。
在法院的判決書中,威廉﹒奧弗頓法官把作証人的內容綜合起來,尤其是用一位相信達爾文主義的科學哲學家邁克爾﹒魯斯的見証,來說明"科學"一詞的定義,鮮明地否認"科學創造論"為科學。奧弗頓法官一開始就說明科學乃是"科學界所接納的任何事物",當然他指的是官方科學界。這個定義本身非常不清楚,但法官繼續指出科學的五項基本特征:
(1) 是被自然規律引導的﹔
(2) 是用自然規律解釋的﹔
(3) 是在經驗領域中可以試驗的﹔
(4) 它的答案是暫時性的,不一定有終極答案﹔
(5) 它是可以被証偽的(falsifiable)。
根據奧弗頓法官的看法,"科學創造論"不能滿足這些標准,因為它要依靠超自然,因此是無法試驗的,無法被駁斥推翻,無法靠自然定律來解釋的。奧弗頓特別引用了支持"科學創造論"的一位科學家杜昂﹒吉什的一段話,來說明"科學創造論"其實是非科學的:
我們不知道上帝如何創造,用什么方法創造,因為上帝用的方法在今天自然宇宙不再使用。這就是為什么我們要稱上帝的創造為"特創"(Special
Creation)。我們無法借科學研究來發現上帝所使用的創造手段。
同時奧弗頓法官憤慨地否認科學創造論者的主張:"相信一位創造者與接受進化論為科學理論,是水火不相容的",奧弗頓認為這意見"觸犯了很多人的宗教觀"。
有些科學哲學家感到奧弗頓的定義非常不妥,他們暗示說:魯斯教授和其他作証的專家這次用哲學的花言巧語就把這位法官迷惑了!這些評論家指出,科學家們很少承認他們的科學信念(包括他們對進化論的信仰)是"暫時性的",而且很多時候科學家也研究一些自然定律無法解釋的現象,萬有引力就是一個例子。最后,評論家看到"科學創造論"也有非常具體經驗性的主張(諸如地球年齡短少、全球性的洪水、特創論),而主流科學界卻認為這些說法已被証實為錯誤。同一個學說怎能又是錯誤,又無法"被証為錯"呢?
如果說哲學家對法官及魯斯教授的定義不滿意,這定義卻使當前科學界雀躍。具有首席地位的《科學》雜志興奮地把法官的意見全部登載出來,這篇文章把科學家如何看待他們行業的觀點作了個總結。當我們討論科學包括什么和排斥什么的時候,可以以此文章為出發點。
我對那些照聖經字面解釋的創造學說不感興趣,我對創造觀念的看法也不像杜昂﹒吉什那么狹隘。如果有一位萬能的造物主,他可能在短短的一周內創造萬物,也可能在億萬年的悠長歲月中讓生物進化出來。他可能用科學無法知曉的手段來創造,也可能用一些方法,一些經過科學研究而略知一二的方法。
創造最重要的特色不是時間的長短或造物主采用的手段,而是有設計和目的性。寬泛的說,"創造論者"就是相信宇宙(特別是人類)是經設計而有,是具有某種目的而存在的。如果我們把辯論的題目如此擬定,問題就變成:主流科學是否反對自然界是經設計而來,是帶有目的性的?如果反對的話,根據是什么呢?
奧弗頓法官被說服,認為廣義的"創造"與科學的"進化"并沒有沖突。這點他錯了,或說他誤解了。當進化論生物學家用"進化"一詞時,他們并非指一個曾經被超自然的造物主(或可能被造物主)控制的過程。他們明指的是一種自然主義的進化,純粹是唯物的過程,沒有方向,也沒有目的。舉例來說,辛普森用下面的語言來表達"進化的意義":
雖然有些細節還待研究澄清,但已經有足夠的証據告訴我們,生物界的客觀現象是可以用純粹自然主義來解釋的,甚至我們能恰當地用一個被濫用過的名詞--唯物主義來解釋。這些現象很容易從生物群類中有別的繁殖增長看出來(這點是現代觀念中自然選擇原則最重要的因素)。另外,這些現象的產生也是由于遺傳過程中偶然機遇的相互作用……人類是一個毫無目的的自然過程的產品,這過程從來就沒有把人類的出現當作一個最后的目標[著重號為引者所加]。
科學界在這種論調上有深謀遠慮的計划,故意使這觀念有點混淆不清,所以我一定要強調,辛普森的觀點并非是他專門研究的科學以外的個人觀點。相反的,他只是清楚地闡明達爾文主義對"進化論"的定義而已。同樣的論調在無數書報文章中表達出來,就算不是很直接明顯的表達,其含義也是無處不被透露的。我們千萬不要誤解:在達爾文主義的觀點,也就是主流科學界的官方觀點中,上帝在進化中是毫無作用的。
【注一:辛普森的《進化論的意義》一書的第二章澄清了自然主義與無神論的關系。科學的自然主義并不一定反對"上帝的存在",只要把上帝定義為一位高不可達的"初因"(First
Cause),卻不可把上帝當作一位在自然界及人類歷史中運行的造物主。辛普森說:"在生命來源,人類出現,或任何宇宙的悠長歷史中,我們不必,也不應該主張有一種非物質的事物介入影響作用。然而,宇宙的來源及其歷史的促成因素原理,我們無從了解,科學也無能為助。這就是神學及哲學所尋找的隱藏的'初因'。在我看來'初因'使人類永遠無法知道的。如果我們覺得有心愿,盡管可以用我們的方式膜拜它,但我們卻對它毫不理解。"】
"
有神進化論"或"神導進化論"被達爾文主義者完全排斥,因為他們把科學與一套稱為"自然主義"的哲學觀點連在一起。【注二:在文章書報上有不同的名詞用來代表我稱之為"科學自然主義"的哲學觀點。在本書中,下面的各詞卻是同義的:科學自然主義、進化自然主義、科學唯物主義、科學主義。所有這些名詞都表明,科學研究是唯一可以到達知識的途徑,或至少是最靠得住的途徑。只有自然現象或物質現象才是真實的﹔科學不能研究的東西,就等于沒有真實性可言。】自然主義認為,自然界是一個完全由物質因果關系支配的封閉系統,不受任何"外來"非物質因素的干涉。雖然自然主義并不明目張膽地否認神的存在,但卻否認一位超自然的主宰會影響任何自然事件(例如進化過程),也否認它可以與我們這些自然界生物有任何的溝通來往。科學自然主義有同樣的看法,它的大前提可以簡述如下:僅僅研究自然現象的科學方法,是唯一可靠的知識來源,換句話說,一位沒有什么作用的上帝,就是我們無法可靠地認識的上帝,實在毫不重要。
自然主義不是達爾文主義者可有可無的東西,因為他們整個科學系統就是以它為基礎。我們已經看到,要說達爾文主義的進化能創作嶄新的生物種類,或曾經創作新的種類,基本上毫無証據可言。達爾文主義者認為變異及選擇的功能可以產生翅膀、眼睛或頭腦,不是因為有任何可以觀察到的証據,而是因為引導他們的哲學不允許有任何其他的能力來成就這一切。因此,達爾文主義最基本的出發點是:宇宙中沒有造物主。
奧弗頓法官對科學定義的頭兩點闡明科學委身于自然主義,其他三點則表達科學效忠于經驗主義。一個優秀的經驗主義者堅持他的結論必須建造在觀察與實驗的基礎上,如果沒有這類証據作為支持,即使最珍愛的理論,也必須拋棄。有時自然主義與經驗主義被誤認為是同一樣東西,其實是大不相同的。在達爾文主義領域中,科學的這兩項基本原則是沖突的,互不相容的。
沖突的起因,是達爾文主義的進化所帶來的"創造",與上帝的超自然創造一樣,是無從觀察的。當然,自然選擇的功用的確存在,但沒有人能拿出任何証據來証明可以成就達爾文主義者標榜它能成就的千變萬化的功能。不管"進化"到底如何發生過,整套化石記錄作証,它絕不是達爾文主義者所想象的漸進式的使生物種類繁殖產生的過程。在某個族類中細微的修飾變更上,達爾文主義還算符合經驗主義的理論。至于解釋復雜的生物如何從最原始的東西演變而來,達爾文主義只不過是空談而已。
如果經驗主義有無上的價值,達爾文主義很久以前就該專心限于"微進化"的研究,但這種研究卻絲毫不會產生任何在神學或哲學上重要的影響。當然,這種自限,不表示就等于接受創造論(就算是最寬泛的創造論)。而這種自限卻暗示,科學界在1859年以后產生了過分沖動的熱忱,以為已經解決整個自然界的奧秘,沒有想到只是略知皮毛而已。如果達爾文主義者接受經驗主義的重要性,他們仍然可以寄望以后有一天能用自然主義解釋一切,然而如今他們卻非承認自己錯誤不可。
這種勇于認錯的態度遲遲仍未出現,因為經驗主義到底不是他們最看重的價值。他們不顧一切地要保持自然主義的宇宙觀,同時還要保持被標榜為唯一知識來源的"科學"至上的名聲。沒有達爾文主義,自然主義的科學無法描述自然界萬物的產生。操縱及壟斷自然主義科學界的達爾文信徒認為在這事上不能讓步,否則他們藐視的"假先知"或"江湖郎中"就會趁科學大門大開之際蜂擁而進。
為了防止這大難臨頭,維護自然主義的人必須排除一切與自己哲學不同的學說,來執行所謂科學研究規條。在此之后,下一步最關鍵的行動乃是把"科學"提高到與真理同等的地位,而宣告"非科學"等于幻想。然后,他們就可大耍手段,使那些本來就被他們預先排除的學說理論,讓人們誤認為已被科學駁斥了。既然自然主義的科學家設立了規條,他們可以不用理會那些要求達爾文主義拿出証據來的評論家,因為后者被認為根本"不懂科學的運作"。
在此我并不是暗示自然主義的科學家這樣做是故意欺騙。反之,普遍來說。由于他們長久浸淫于自然主義的假定前提中而對他們理論中專斷的成分毫不自覺。舉例來說,讓我們仔細考察以下這段話,引自海因茨﹒帕格爾斯所寫的《理性之夢》--一本討論科學推理的書:
[
科學實驗]方法的能力非常強大,科學家對自然界几乎所有的知識都來自該方法。他們發現,整個宇宙的構造,的確是建筑在我稱之為"宇宙密碼"(cosmic
code)的看不見的普遍性的規律上的,是按一位神明(Demiurge)的藍圖而造成。【注三:該書作者所指的神明,是早期基督教中偽智派(Gnosticism)異端及希臘哲學中的觀念。偽智派認為物質是罪惡的,因此上帝不會去創造物質。物質的創造來自一個位低一等的神明,稱為Demiurge。偽智派有時甚至認為舊約中的上帝就是這位神明。】這些規律的例子包括量子學說及相對論、化學分子結構及化合的原則。當科學家發現這些密碼時,他們其實就是翻譯該神明的隱藏信息,以及他創造宇宙的秘訣。沒有任何人間智慧能把信息整理得如此有條不紊,有如此奇異的想象力,有時甚至簡直就是詭異!這一切必定來自一位自然界以外的智慧者!
……到底上帝就是這信息,或者他寫下了信息,或者這信息自己書寫,對我們的生命都毫不重要。我們可以安心地拋棄傳統的神明觀念,因為沒有科學証據說明自然世界有一位造物主,沒有任何科學証據指出在自然法則背后有一種旨意或一個目的。甚至連地球上的生物現象,雖然好像強烈地顯示是有一位造物主所設計的,但這些都能夠用進化論來解釋。(帕格爾斯在此叫讀者考察古爾德和道金斯的書來尋找証據。)總之,我們有了"信息",卻沒有發信者。
上面引述的頭一段告訴我們,宇宙一切看來好像按計划設計而來,明顯到連像帕格爾斯這樣的無神論者都注意到,甚至對之禮贊,將造物主稱為某種"神明"。然后在第二段卻不經意地說,并沒有任何科學証據指出造物主的存在。這兩段引述的文字是很好的例子,讓我們了解自然主義科學家的心態,因為帕格爾斯提出了最具關鍵性的要點:本來好像是創造主存在的証據,卻是一文不值。因為他認為在自然律以外的事物,就算有証據,卻是被當作彼此矛盾的。但是反過來說,所謂"進化"的証據(就算僅包括微進化及自然生物的分類學關系),卻把"設計"的可能性排除了。自然主義的哲學把帕格爾斯的心思完全控制到這個地步,甚至當他面對及描述智慧設計的証據時,竟然視若無睹。
一般來說,"造物主的旨意"時完全處于自然科學的范疇之外的。更清楚地說,科學并不能告訴我們,在自然定律之外有沒有一種超越的旨意或目的。然而,對一個科學自然主義者而言,"超出科學之外"等于是在實在之外。
因此,自然主義的科學家一面可說他們并無意牽涉上帝或宗教的討論,但一面卻毫不猶豫地宣告宇宙是毫無目的的,他們覺得這說法并沒有違背良知。別人認為不了解某些奧秘的原因,是科學受限制的緣故,但這卻被自然主義者扭曲為現實的限制,他們覺得若在科學領域之外另有實在,是不可思議的。
這種思想的來由,出自科學家慣于用"范式"(paradigm)來指引他們的研究方針。根據研究科學哲學的學者托馬斯﹒庫恩的著名模式,科學的進步與古爾德和埃爾德里奇的"間斷平衡"進化論相似,庫恩的"常規科學"(normal
science)經過了一段穩定時期,就被"范式轉換"所中斷,換言之,一種思考問題的方法取代了另一種。正如其他哲學理論,我認為庫恩的模式要小心地應用才行。但不管這模式在描述科學原則時有什么不周到之處,它很清楚地讓我們看到達爾文主義的方法論。
庫恩最重要的觀念就是"范式",它不僅僅是一種理論或假設,而是一種兼受文化偏見及科學觀察所影響的意識形態。根據庫恩的看法,"任何時期科學界共同持守的信念,總免不了包涵被個人經驗和歷史事件所左右的專斷的成分在內。"科學家也與常人一樣,他們關于現實的觀念,受到產生科學"模式"的假設和思想的影響。
當"范式"為多數科學家接受之后,便成為科學研究的全盤操作的方法。這就是說,它決定了要問什么問題和收集什么資料。當"范式"還沒有被批判被挑戰時,"常規科學"就可以致力于作出理論的和實踐的結論,甚至也要解決一些與本身"范式"并不相符的困惑問題。科學于是在這期間大為進步,因為科學家都同意要做的是什么,及應如何進行去作這些研究,他們不會因一些對基本假定的懸疑而受干擾。根據庫恩的看法:
我們如果細心察看,就可發現,無論以前或現在的實驗室里,"常規科學"好像總要把自然萬象裝入一個事先塑造好的相當沒有伸縮性的箱子里,這箱子是根據當時的"范式"而制成的。這時科學的目標完全不想去發掘新的現象﹔實際上,那些不能裝入該箱子的東西,常常根本不會被注意到。科學家也不想去發明新的理論,他們也常常不能容納別人發明的理論。因此"常規科學"的研究只不過是要更清晰表達當時"范式"所帶來的現象及理論。[著重號為引者所加]。
有些"困惑"越來越難解決,因此慢慢地變成為例外或反常的事物(anomalies)。只要科學研究還能成功地解決其他的問題,這些例外并不威脅當時稱霸的"范式"。有時一項可能使人覺得不是很適合的"范式",卻也可以引導一門科學前進。如此經過很悠長的時日,科學家才肯相信,目前"范式"所具備的觀念,無法解決一些非常重要的科學難題。然而,照庫恩所說的,全盤委身于某一"范式"雖然為科學帶來成功,也帶來危機:
因為"假定"了科學界知道宇宙是怎么一回事,就促成了科學家花費很多時間從事其"常規科學"的研究。科學事業很多的成功,是因為科學界花很大的代價去維護上述"假定"。"常規科學"經常壓抑一些基本的新發現,因為害怕妨礙了它對某些"范式"的忠心。但是,只要對"范式"具有專注的熱忱,常規科學的研究必定不讓新發現被壓抑得太久。
人們最后不得不承認,依照目前的常規范式去作研究,會帶來很多棘手的問題。這時危機就出現了,科學研究領域好像顯得很混亂而多有困惑。然而再過一段時期,當新的"范式"取代了舊的,常規科學又得以信心百倍地繼續前進。
上文提到奧弗頓法官為科學下定義時,引用波普爾的一項原則,就是說科學理論應該可以用科學方法証偽(falsifiability),然而庫恩的說法卻不完全同意這一點﹔因為要去試驗察看每一項假設或每一項理論,看它是否可以用科學証偽,是不可能的事。每一項假設或理論的背后均有其假定的大前提,庫恩稱之為"范式"的,就是這些大前提的總和,也就是當時流行的"世界觀"(world
view)。
"
范式"本身并非一項獨立的假設,因為如果實驗証明不了,假設可以拋棄掉﹔"范式"是綜合性地對宇宙的看法,連那些例外的事物,科學家也通過"范式"的眼睛去觀察。根據庫恩的說法,例外的事件從來不會推翻一項"范式",因為維護它的科學家會用盡巧計臨時增添新的假設來解釋那些例外的証據。一個"范式"會如此稱霸科學界,一直到有新的"范式"代替它為止。不然的話,"拒絕一個范式,卻沒有別的去取代它,就等于拒絕科學"。美國國家科學院在聯邦最高法院所援用的針對"消極辯論"(negative
argumentation)的規則,就是運用這套邏輯。
當一個新的"范式"成立,不只是能解釋以前的例外事物,它甚至造成整個科學界的觀點改變,使人覺得本來以為是例外的事物,實際上是不可缺少的、不需解釋的"同義反復",即被認為非如此不可的真理。所以我們不必奇怪,為什么有些著名的科學家會推崇達爾文主義的理論是一種高深莫測的同義反復,或者干脆宣布它是一個不需要經過實驗証明、邏輯上不言自明的命題。對他們來說,該主義的學說是"非如此不可"的真理。既然如此,任何對達爾文主義不利的反証,他們都一概不感興趣。
庫恩接著描述一些從實驗得來的証據,讓我們知道一般人都按照所受的訓練去看一切事物﹔而他們認為不應該出現的,即會視若無睹,連最好的科學家也不例外﹔反之,因為他們要靠推理來解釋那些極其難以觀察的事物,他們因此更容易受"范式"影響而產生錯誤的觀念。
庫恩又舉出另外一些例子,有關天文界能看到的一些現象,一直到哥白尼創導的天文學"范式"鞏固之后,才正式地被"觀察"到而得到解釋。當然,假若庫恩用生物進化論作為個案,他一定被定罪為"創造論者"。我們已經在第四章看到,化石記錄顯示非常廣泛持久不變的常態,而達爾文主義者卻閉口不提,認為沒有發表的價值。這種"坐井觀天"的思維不會因科學越來越高明而喪失。反之,因為資助研究的經費越來越受政府的集中控制,科學家只好集中精神從事被眼下"范式"所左右的研究工作。
新的"范式"并不單單對一些科學問題提出不同的答案或不同的解釋。新的"范式"會建議問一些完全不同的問題,尋找完全不同的資料。因此,互相沖突的"范式"從某方面說是"沒有共同衡量標准的"。就是說,一種"范式"的信從者很難與對方作理解性的溝通。當一項"范式"不止是特殊的科學理論,更是非常廣泛的哲學觀點時,庫恩的"范式"解釋更顯得真是確鑿了。
我再從個人經驗中舉一個例子,我覺得與一個自然主義的科學家討論新達爾文主義進化論究竟是否正確,是毫無意義的。我得到的回答多半是:既然新達爾文主義是我們唯一的科學解釋,它必定與真理最為接近。自然主義者通常會承認任何理論都可以改善,總有一天我們會對自然進化論有更清楚的了解。反過來說,要追問自然主義進化論本身是真是假,他們會說這是無稽之談,自然主義進化既是唯一可以構想的對生命的解釋,而生命是顯然存在的,那么理論當然正確了。
我們很容易看到為什么科學自然主義對科學家而言是一種非常有吸引力的哲學。它讓科學几乎完全壟斷了知識的生產,擔保沒有任何重要的問題是科學研究不能解決的。然而我要問的卻是:這種哲學觀點是否僅為科學家職業的偏見(雖然是可以理解的偏見),抑或是了解自然界最客觀的有效方法?有人不斷把自然主義進化論滲透到社會的各個角落,使大眾成為進化論的信徒,其關鍵就在于此。
如果科學自然主義要在當代文化中占優勢,除了提供物質世界的信息之外,它必須有別的貢獻,必須說明自然"創造"故事在精神上及道德上有什么后果。
簡言之,進化論必須成為宗教。在以下几章中我們可以看到這是如何完成的。
第八章
-
前生物進化
第
十章
-
達爾文主義者的信仰
